zZ老舅

请善待你的每一次选择

                   《小狗小来》
文:老舅
                            一
     今天我又把所有的委屈,失落与孤独化为愤怒发泄在了老随身上。老随一脸胆怯地看着我,最后嘴里振振有词地嘟囔什么着离开。看着他悻悻离开时猥琐的背影,我开始痛恨与之争吵时手头没有抄起一块板砖,以达到震慑这个贱人的目的。说来也是丢人,偌大的一片工地,连一块板砖都没有。事情是这样的,老随是我的直接领导,年初与之合作至今已达四个月,期间我俩争吵不断,他常跟我说的是:“世界上居然有你这样的技术员。”我跟他常说的是:“怎么,世界上竟然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领导,你却不骄傲!”每一次争吵过后,他总会敬业地跟上级领导打我小报告,可惜的是我一次都没得到上级领导的召见。其实工地大小职位及各工种具体到个人,几乎都被老随在领导面前打过小报告。此人能力欠佳,纸上谈兵的功夫一流,溜须拍马的实力不容小觑,由他指挥的工作干错了,领导怪罪下来他又推卸责任。大家对他恨之入骨,却敢怒而不敢言,他毕竟是项目副经理。
     今天下午他跟我说他要被调走,我这怒气腾腾往上蹿,食指颤抖地且伸不直指着他:“你走一个试试!”
      他一脸懵逼,涨红脸冲我嚷道:“你妈的是不是有病!”
      我一听更急了“谁他妈?你说清楚!你他妈再说一遍。”
     他看到我几乎要疯掉的状态,完全不敢动,在我威逼近他身体的时候,我观察到他两块腮肉颤抖,眼睛不敢直视我,连后退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旁边的某工人怕我来真的,拉住我的胳膊往后拖:“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
    我说:“这事没得谈!”
    “什么事?还不能谈”
    “我也不知道!”我说。
    老随:“卧槽,是不是有病!”
   “我没病。再看我一眼试试。”我指着他的鼻子。
   “不讲道理。”他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也就是刚才所说的他猥琐背影的一幕。喜怒哀乐皆有因果,我此时此刻的怒当然会有来由。
   “老朱,你说我不冲他发火,冲谁发,他那么贱,他调走了就没人陪老子吵架了。”我跟坑下边干活的老头说。
   “嘿嘿嘿”老朱说。
   “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真没劲。是吧老张”我又冲坑下边的老张瞪眼道。
   “呵呵呵。”
   “……”
   这注定是我自己的对白,多少个日夜,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但谁能听到我渴望自由的心声。
                         二
   老随是个人渣,做不成朋友。但值得安慰的,我还有两条腿的小来跟四条腿的小豆子。小来跟小豆子是两只五个月大的小狗,很可爱。小来黑白花纹,能吃,胖胖的,像只大熊猫。小豆子身形如狼,跑起来像只兔子,每次带他俩去后山果园放风,小豆子总会一眨眼跑出我的视线。小来就不一样,趴在草窝里晒太阳,等休息够了就等小豆子回来跟它干一架,撕咬一番。
    小来变成两条腿的狗是在两个星期前。
    “领导!小花狗不行了。”
    “谁的小花狗不行了?”
    “你的小花狗”
    “我没有小花狗。”
    “唉呀!就是那只黑白花的小花狗。”
    “奥,你说小来啊。怎么了?”
    “不行了!刚才被车轧了!”
    “卧槽!你咋不早说。”我给这个汇报情况的工人丢下这句话之后奔向宿舍大院。
    看到小来在大院门口趴着,在挣扎,门卫豁牙站在旁边直摇头。我从马路对面奔到小来身边,期间听到耳畔急切的汽车喇叭声,“找死啊!”气沉丹田的吼叫。不过那都不重要,只要小来不死。
    “两条腿废了!”豁牙道。
    “车呢?”
    “跑了。”
    “什么车?”
    “白的,前边有四个圈。”
    “你咋不拦住!”
    “我拦住了!是个留平头的小伙子,我跟他说他轧到狗了。”
     “他说什么?”
     “他说“奥”,然后走了。”
     “鸡巴!操他妈!”
    “唉,算了找到人又能咋,这小狗腿是废了。”
     “他至少应该说句对不起。”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小来的小脑袋,它抬头看我,舌头舔我的手指,一双眼睛充满无辜与惊恐,在它的世界里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它自己站不起来了,它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就像往常一样看到我回来它会跟小豆子屁颠屁颠地迎接我,然当我蹲下身要给这俩货一个拥抱时,小来见我这个动作会马上掉头跑回自己的狗窝,躲开我这个经常拿小棍敲它头的恶人。小豆子胆子大,总会围着我脚跟转,不小心踩它一脚,它“嗷嗷”地叫,我马上跟他道歉“对不起啊,小家伙。”小来会蹲在狗窝门口眯着眼睛看我虐待小豆子。
   眼下,小来安静的躺在路边,右侧的前腿跟后腿漏出了白白的骨茬。右侧肚皮下被碾没了毛。看着小来这副惨状,心里莫名的愧疚。
    “小来,我不该养你跟小豆子。”
   我摸摸它的头,然后抱起它,走过面前这条无情的国道。
                   三
   “你给看看还有救吗?死不了吧。”
   “哥哥!俺们这是药店啊!”小姑娘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怀里的小来。
   “你帮帮忙,给它消消炎,别让它疼。”小来在我怀里不断舔着我的手。
    “哥。囡害怕……”
    我叹口气,“没事,你给我拿点消炎药跟绷带,我给它弄。”
    小姑娘拿来碘伏,棉棒跟一卷纱布。坐在一旁咧着嘴看我给阿来包伤口。我将碘伏冲洗着小来的伤口,它开始挣扎,惨叫!哀求地望着我。
  “小来,不要误会啊。我是在救你。”
  看着小来仅剩下外皮连接着的前腿,手开始颤抖,我眯着眼用纱布给它包上,我又开始处理它的后腿,冲洗干净被轧烂的后腿之后用纱布包好。弄好后,小来还在挣扎,我抱着它,揉着它的小脑袋。扔给小姑娘二十块钱,出了门打了车去了宠物医院,医生摇头。
    “这还受了内伤了,胸腔被挤坏了。”
    “那怎么办。”
    “看它的造化了。”
    “……”
  抱着小来回到工地。迎面走来老随,指着我:“你去哪了?还有心思玩狗,打电话不接,看看几点了。”
    “我去给你爹包伤口了。”
    “我靠!怎么搞的。”正要大怒的他看到我怀里的小来包着绷带。
     “被碾了。”
     “没死就好。”
     “去你大爷!死了你不就高兴了,没人跟你抢食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世界上居然有你这样的技术员。”
     “别惹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得上班,把狗放下,快去带他们干活。”
     “今天请假。”
     “你找领导说去。”
     “你不就是吗!”
     “我不管你,你爱干不干。”
    “不管我最好。”
     我扭头就回了宿舍,把小来放进了纸箱里,给它喝了点牛奶。我趴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做了个梦:小来跟小豆子在果园里扑咬,打斗,玩的不亦乐乎。而我徒增悲伤。
                  四
     那天下午醒了看到神气的六缸卡特C挖掘机司机小胡,蹲在纸箱旁边揉着小来,嘴里还嘟囔着:“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都跟李哥 说了,把狗栓起来,他就是不听。”
     “我的狗不能栓,我的狗栓起来就不叫狗了!”我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小胡说。
    小胡着实被吓了一跳:“李哥。你醒了,我是来送情报的,老随在万总面前告你状了,说你整天就知道跟狗玩,不好好工作,耽误工期。”
     “哦,我知道了。”
    “李哥你说是吧,那天就跟你说把狗栓好,要不然哪天跑着出去,你得用铁锹铲着他们回来。”
    “刺激我是不?栓你你试试,滚犊子,少跟我扯淡,挖你的槽去!”
    “李哥,外边下雨了”
    我下床喝了口水,走到窗前,天气灰沉沉的,下着毛毛细雨。心想小来,你少了两条腿,等长大了看到满大街四条腿的狗你会不会自卑啊?要是碰到心仪的小母狗,你可怎么办啊,眼巴巴地看着人家上不去。小豆子现在估计在想你吧。
   两天过去了,看着小来不声不响地在纸箱里趴着,我过去它就会抬头看我,眼神的的呆萌,像是在问我它为什么趴在这里站不起来,而且我居然会用牛奶,鸡蛋好吃好喝的伺候它。这些小来都不明白,它只想站起来,回到院子里跟小豆打闹。想到这里我决定把小来放回狗窝里。
                   五
    小豆子舔了舔窝里的小来,围着小来转了几圈后,屁颠屁颠地跑到花坛里玩自己的去了。小来趴在窝里呼呼睡着了,看着它那傻样,心想总算保住你一条狗命,让你丫低头往外跑,也不看车。
   我每天都会去狗窝看小来,摸摸它的头,给它喂些牛奶鸡蛋。它抬头看我,而我却开始回避它那无辜的小眼神。从小来回到狗窝的那天起,小豆没有进去过一步,晚上趴在狗窝旁睡觉。我在想小来的车祸是不是给它带来了恐惧还是它不忍心打扰到受伤的小来。
   门卫豁牙跟我说:“要不行,把小灰狗栓起来吧,出了大门就是国道。这样下去还会出事。”
   “不行,坚决不栓!”我持反对态度。
                    六
    我抱着小来,领着小豆来到果园给他们放风。春风习习,桃花撒落一地,遍地开满小花,小豆子撒欢地在这片乐土上奔走,看着它那活泼的样子,心想:“这真是一只兔子。”
     小来躺在草丛,偶尔抬头往远处望望,随后躺下沐浴在阳光中睡一会。等醒过来,左侧两条腿胡乱地蹬,不规则地挪几步,我想,它是不是做了一个梦,梦到它跟小豆子一样,奔跑在花草间,自由自在,像只兔子。
     小来出事之后,我更加小心,频繁出入宿舍大院,为的就是看看小豆子,别让它乱跑。
     豁牙倒是仗义,帮我盯着,只要看到小豆子往大门方向跑,他就紧追几步,用手抓住狗背上的松皮,一提。嘴里说着:“不要命了,还往外跑,让车轧到了,你就疼吧!”然后顺手把小豆子扔到狗窝旁。窝里的小来,挣扎着挪挪身子,把头露出狗窝,看着小豆子的倒霉样。
     昨中午,我回到大院,看到小豆子被拴在了狗窝旁,另一头系在了水管上。它看我回来,无辜的朝我奔来。但被绳子紧紧勒着,它朝我呜呜的叫着。
   “鸡巴!这谁干的!”我登时大怒。
   喊完,大院里没有任何人搭理我。我找了把剪刀,把绳子胡乱的剪烂,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小豆子获得了自由。但栓狗的事,我没有追究,也没人敢承认。
    每天如初,起床照看两条相依为命的狗。我对小来渐渐康复的状态感到欣慰。
           七
  今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先去去狗窝喂狗,一下楼,就听到小豆子呜呜的叫,看到我还是跟兔子一样跑过来,我打开狗窝,伸手摸一把小来,我突然如五雷轰顶,小来已经硬了。它僵挺地躺在窝里,闭着眼,嫩牙呲在外边,嘴角有喘出来的血迹。
    还是死掉了。
    我拿了锄头,铁锨去果园,选了一棵最大的桃树,刨了个坑。
    将小来埋了。
    我并不矫情,不会在最后写上一大堆什么小来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痛苦诸如此类的感慨。我也没有悲天悯人,可怜众生之悲痛的情怀。小来死的突然,我有的只是愧疚与孤独。
    下午冲老随泄愤,也是我发泄压抑与悲伤的手段。我不喜欢老随,但是他又成了我不可或缺的同伴。
    埋了小来,最后埋掉的也是那抹自导自演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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